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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只见门口不见天(第3页)

此时此刻,杭九枫也回来了。

这么多年,杭九枫离开天门口时,都是灰溜溜的,可是一旦回来,必定是轰轰烈烈。惟独这一次例外。杭九枫在向北寻找傅朗西的路上很早就遇上了第二野战军。他对这支军队没有太多好感,也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提及独立大队的事。直到第七次与第二野战军狭路相逢时,他才被一个曾经在独立大队当班长,后来随傅朗西一起充实到第二十五军的老部下认出来。昔日的班长已经当上团长了,他要杭九枫留下来,在自己的手下当营长。杭九枫毫不买账,冷冷地告诉他,在没有见到傅朗西之前,除非给自己一批人和枪,回天门口将独立大队恢复起来,其他的事一概免谈。那些将步枪或者机枪塞到他手里,要他当一名普通士兵的人,被拒绝时的尴尬,更是可想而知。杭九枫还没找到傅朗西,就听说冯旅长的保安旅在第二野战军的攻击中全军覆没了。

有第二野战军的大队人马驻扎在天门口,势单力孤的杭九枫出现在上街口时,宛如一只丧家之犬。杭九枫一到家就碰上换了镇长和旗帜的镇公所派人动员一县一镇兄弟俩参军。那些人话没说完就被杭九枫撵出家门。正规军也好,主力部队也好,杭九枫都不喜欢,所以当年他才从第四方面军逃回来。杭家男人天生是当兵的料,天生会打仗,惟一的条件是,当兵要在天门口,打仗也要在天门口。他要留着一镇和一县,给恢复起来的独立大队当敢死队长。大家都明白,只有傅朗西能管住杭九枫。傅朗西回到天门口时,一些人将此事告诉他,傅朗西却一笑了之,还让别人也将这件事丢在脑后,就当它从没有发生过。

让大家注意到杭九枫已经回来这一事实的,是随后发生的一件事。眼看着第二野战军的人毫不在乎自己,杭九枫又失踪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第四天中午,丝丝跑到紫阳阁,在雪柠面前抱怨,往日阿彩说雪狐皮大衣是被杭九枫藏了起来,自己还将信将疑,如今她也相信了。去年杭九枫中了松毛虫毒,身体刚刚好转就失踪了一天。这些年,她也留心问过硝狗皮的一些方法,这么短的时间只够防虫蛀,要想皮子不变硬,一道道的手续做下来,得三天时间。丝丝说,如果杭九枫今日回来,就真的是打理那件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心的宝贝衣服去了。雪柠说,假如丝丝所言属实,正好证明杭九枫心里还不全是想着如何杀人,或者如何被人所杀。丝丝不满这类答非所问的话,正在那里一通接一通地发着牢骚,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天不见的杭九枫满脸流血,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第二野战军的一位排长的屁股:“想下我的黑手,连马鹞子都做不到。若不是担心遭陷害,我才不会故意挨你一棍子哩!想要我硝的白狗皮,说一声就行,碰上我高兴,说不定当场就送给你了。”

“不是狗皮,是一件白得晃眼的雪狐皮大衣。我看得很清楚,绝对不是狗皮。”

“错了吧,你是不是还看到白嫩的女人身子了?”

“我是神枪手,眼力好得很,你将那件雪狐皮大衣往身上试了好几次。”

“真是越说越明白,你以为我是个女人,想打晕了再强奸,是这样吧?”

两个人在小教堂外争辩,被人带进小教堂后还在争辩。排长的双手被杭九枫用葛藤捆得发紫,一直没有人替他解开。排长想抢夺某件东西而袭击了杭九枫是不争的事实。住在小教堂里的师长下令枪毙了那位排长。这件事总算给落寞中的杭九枫带来了他所盼望的声势。

天门口还没平静,傅朗西在一群警卫员的护卫下出现了。打死冯旅长,赶走马鹞子,傅朗西没有理由不回天门口。

“傅政委,你长白了,也长胖了!”杭九枫激动地迎上去。没过多久,他又开始不讲道理,“我不想同你们说雪家。雪家的任何事情都是耳屎,挖都挖不赢,你们就莫往我耳朵里塞。”杭九枫不喜欢刚见面的傅朗西在那里雪家长雪家短地说事,“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独立大队恢复起来。”

“你不说雪狐皮大衣,我就不说独立大队。”从傅朗西轻松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这是一句玩笑。

重逢之初,二人免不了说些分别后的话。在宣化店时,杭九枫三次佯攻佯突,前两次都与傅朗西会合了,最后一次例外。危急之时傅朗西曾经对杭九枫说,实在不行了就回天门口,若是还不行,只要能留下性命,哪怕遇上逼着他舔**吃屎的事,也不要走当年雪茄逃婚般的老路,而要学敢于带领独立大队残部离开天堂自首的董重里,只要用一只手捏着鼻子,没有什么东西吃不下去。大敌当前,命之不保,何来胜利。豪气冲天的杭九枫骄傲地说,傅朗西的紧急指示自己照办了百分之九十九,只有自首一样没有做到,若是做了,杭家上百年的好名声就彻底毁了。

就像傅朗西急着要见梅外婆,杭九枫一天到晚缠着傅朗西要求重组独立大队,眼看着被国民**坐了几十年的江山就要易人易手,没有自己的队伍就要吃亏,往日所付出的血汗,有可能像西河水一样白白流去。当年杭家人登高一呼,招来数千人攻打长毛军。长毛军刚刚被打败,杭大爹的父亲就听信那些当官的,将那支不大也不小的队伍遣散了,等到雪家人带头反对杭家人当镇长,杭家一点手段也使不出来。在杭九枫看来,虽然先前的骨干都死了,可是,一镇和一县已经长大,可以扛起枪来像自己当年那样当敢死队长了。杭九枫还说,雪家自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多记得一些古人的事,一到关键时候就与杭家作对。这一次有傅朗西撑腰,一定不能再任由他们搬出几本破书,用那虫都不肯蛀的陈词滥调,限制各种各样的有功之臣。傅朗西循循善诱地说起遥远的事情:中国在东方打败了日本法西斯,英国在西方打败了德国法西斯。打仗时,那个叫丘吉尔的英国首相,是英国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战争刚一结束,英国人就抛弃了他,选择了同丘吉尔竞争的另一个人。为了说清楚英国在哪里,傅朗西啰嗦了几句。杭九枫罕见地打断他的话,指着小教堂说,天门口的瞎子、聋子和哑巴全都明白,如果中间没有一片大海,英国人就住在修建小教堂的那些法国人隔壁。杭九枫还指着小教堂墙根的石壁上那几条刻得很深的标语:驱逐一切帝国主义的侦探机关、教会、天主堂、基督教堂、青年会!打倒吞并中国屠杀刮削中国工农穷人的帝国主义!参加红军分好田!这些曾经让穷人们热血沸腾铿锵有力的话,都是傅朗西十几年前亲口喊出来的。傅朗西当时还说过,帝国主义是天下最无情无义的东西!杭九枫不明白,才过十几年,大家都还没有老,傅朗西却拿出帝国主义的东西在他面前叫好。傅朗西被他说笑了,想说杭九枫的确是没读过书,只会认死理,但又怕他说自己心里向着雪家。所以傅朗西只说松毛虫那件事,马鹞子用松毛虫害杭九枫,是梅外婆和雪柠想出奇招,让他起死回生,杭九枫应该与她们相逢一笑泯恩仇!杭九枫坚称是自己救了自己,若是那些东西可以让人死不了,为什么从娘肚子里生出来就懂得找**嗍的人和畜生,都活不到长生不老?到这一步,傅朗西也不高兴了,伸出去的手指几乎指着杭九枫的鼻子:有些人一副鸡肠小肚,因为一点私仇,便全家人一代又一代地念念不忘,离开天门口就不知方向,只懂得绕着家门转,论天地君亲师时非要当天,排甲乙丙丁戊时又成了甲,找老婆也要有大有小,幸亏家里排行第一,若是排行第五,只怕数起数来就要按五四三二一了。傅朗西的语气,与他心中的不满与失望只有毫厘之差。

杭九枫也急了,说出来的话更加直截了当:“难怪古人说进了哪家门,就是哪家人。雪家不让杭家参与执政,你一来就往雪家屋里钻,也替他们帮腔,眼看就要胜利了,为什么不让我掌握几杆枪?我可是将你往日说的话记在心肝上。”

傅朗西很奇怪,天下竟有这样一点城府也没有的人:“你这是盲目乐观!我们的主力部队肯定要离开天门口,到山外去打大仗,到时候,马鹞子一定会卷土重来。你怎么不记我前几天说过的话?之所以宽待董重里和段三国,就是要他们在黎明前的黑暗出现时,一如既往地暗中支持我们。”

“有我杭九枫在此,你就不要用那些软刀子好不好?”

“行啊!也就这几天吧,我负责还你一支独立大队。”

这话在杭九枫心里反复回荡了三天。因为对局势充分看好,傅朗西让林大雨公开了隐蔽多年的红色身份,委任他担当统管天门口一带的区长,并在小教堂门口挂上区公所的招牌。其余潜伏人员也纷纷亮出真实身份,多年前的苏维埃没有人叫了,其余农会、妇女联合会、减租减息委员会等等,都与从前大同小异。凡是跟着傅朗西的,人人都没闲着,都有一个让他们心满意足的官衔。只有杭九枫还在那里期盼独立大队的恢复,再当一次独立大队副指挥长。

“走了许多地方,还是天门口的水土好,山清水秀,就算是走山路,也比在别处的平原上逛来逛去舒服。”

在街上,碰到有人问起紫玉,傅朗西只说她很好,并不说具体情况。只有像雪柠和柳子墨这样的人才能从他那极为珍贵的言语中,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傅朗西的重要任务是为下一步进攻并占领武汉三镇做准备。为此傅朗西频繁地进出紫阳阁,希望从梅外婆那里得到一些占领武汉三镇后,新政权如何管治城市的建议。与前些时冯旅长求见时一样,梅外婆一直不肯与他见面。有一次,傅朗西不等通报就闯进雪家,匆匆之中,终于隔着月门见到了梅外婆的背影。

通过雪柠,梅外婆只说一句话,不要再杀人了。梅外婆表达的是自己多年来的梦想,切不可再施暴政!

傅朗西还是那样瘦,不时伸一伸脖子,发出如撕裂一样响亮的咳嗽声。

那一天,天上下着小雨,从金寨方向过来一支马队。几十匹驮着沉重布袋子的马既不敢从独木桥上走,又怕水太深,一直在右岸上徘徊,并由大约一个连的兵力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驮着一袋袋重物的马队才从水里蹚过来,径直进到白雀园里。后半夜人们睡得正香,街上又有马蹄声响,被惊醒的人以为又有马队来了,天亮后才发现,夜里的马蹄声是那支刚到天门口的马队走了。马队没来之前,白雀园门口只有一名岗哨,马队走后,白雀园门口就开始站双双岗,门外两个,门里两个,正对着大门的那个窗口后面,似乎还隐蔽地架着两挺轻机枪。而在街对面小教堂顶的钟楼里,本来就有一挺昼夜不离人的重机枪。

上街的富人看见了也像没看见,有疑问也只敢躲在屋里,在自家人中悄悄地议论。下街的穷人则放肆多了,看见的和没看见的,都像亲手打开马背上驮着的布袋子细细点过数一样,异口同声地说,那里面是用来攻打武汉三镇的秘密武器。常天亮却不这么看,别人都还没起床,他已经在白雀园附近转了几圈,然后坚决地认为:测候所要搬家了,将白雀园让出来做银行。

傅朗西问常天亮:“这话从何说起?”

常天亮坦白地回答:“我闻到钱的气味了。”

傅朗西更奇怪地问:“银元是什么气味?法币呢?”

常天亮说:“若是闻得出银元的气味,我早就去找银矿了。我只闻得出法币的气味。自从亲手将吕团长的两亿法币放出去,又收回来,只要这种纸币一多,我就闻得出来。”

傅朗西难得笑得爽朗:“看不出你有如此出色的经济才能。难怪段三国非要你当商会会长,日后一定会大有用武之地,至少可以当一个红色银行家嘛!”

常天亮突然惆怅起来,眼看着傅朗西他们所梦想的翻天覆地就要获得成功,将如此多的法币运来天门口,是否为了在他们最早闹暴动的这一带设立国都呢?傅朗西很喜欢常天亮的想法,但是他的回答却让常天亮颇为失望。傅朗西肯定地告诉他,毕竟天门口只是草莽之地,缺乏一国之都所需要的磅礴之气。

傅朗西太了解常天亮了,只要稍加点拨,常天亮就会明白该做该说与不可以做、不可以说的界线在哪里。傅朗西要常天亮去小教堂,将他的猜测转告给被软禁的董重里。时间不长,常天亮返回来说,董重里到底是师傅,比他看得远看得清,说起话来斩钉截铁,语气中又有些惺惺相惜:如果白雀园内真的存放了许多法币,很可能是傅朗西在筹划打一场经济大战。常天亮的转述引起傅朗西对董重里的重视,随后就让人将董重里的软禁地改在白雀园,让他同圆表妹住在一起。不久之后,傅朗西同董重里有过一番既严肃又郑重的谈话。傅朗西说:在此生死存亡、新旧交替之际,只要不是太过冥顽不化,不像冯旅长那样自寻死路,绝大部分人都有机会使自己化腐朽为神奇。

这番话引来线线对傅朗西的追问:身为县自卫队长,马鹞子是不是也有机会化为神奇?只要杭九枫在身边,傅朗西就让他代替自己回答。最精彩的一次,杭九枫说,如果马鹞子也能化掉身上的腐朽,就没有什么绝大部分了,而是百分之百。

三天后的傍晚,北风早早刮了起来。傅朗西发出召唤时,杭九枫已经上床同阿彩睡在一起。

门口的双双岗明知故问地将杭九枫盘问了一番,才放他进到白雀园。推开虚掩着的门,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让杭九枫惊得跳了起来。多时不见,阿彩显得苍老了许多,主要是过于消瘦,还有眼角上的鱼尾纹和前额上的抬头纹。还没开口说话,杭九枫就伸手摘掉了阿彩头上的军帽。失去军帽遮蔽的阿彩只得听之任之。好像从未有过前嫌,阿彩将头枕在杭九枫的大腿上,杭九枫的双手则像蝴蝶一样绕着阿彩那丑态毕露的头顶上下翻飞,嘴里还不断地责怪,自己早就提醒过阿彩,切切不要离开他,否则,满头的癞痢又会成为雨后春笋。

“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这辈子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我!这话我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了,可你就是不信!喜欢不喜欢还在其次,癞痢一痒你总得回来找我吧!”

“是傅政委叫我回来的,说是有重要任务要我去完成。”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呀,莫像猫狗一样睡在我怀里!”

“你撵我走,我偏不走,这些屋子是我的,不是你的。”

“又说错了,你是不会恋着这些屋子的。你一直都有野心。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要像我就好了,我只希望统治天门口,让雪家的男男女女想干什么却干不成,不想干的又非干不可。”

“假话!雪家女人是你的心尖肉,所以你才藏着雪狐——”

“你莫惹我!我讨厌有人一天到晚将雪呀雪的挂在嘴上。”

杭九枫粗暴而坚决地打断阿彩的话,一边说阿彩的头要用芒硝水连洗三天,一边问这一年来是不是又有别的男人。阿彩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像晃动一只装满清水的杯子,许许多多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双搂着杭九枫的手,简直成了一道铁箍。慢慢地,阿彩将自己的手腾出来解开衣服。杭九枫也在那熟悉的胸脯上摸了摸,阿彩的胸脯硬了许多。女人胸脯就得有男人抚摸,越摸越柔软,否则就会变得硬纠纠的。杭九枫放心地不再追问了。同那一年一路打仗打到四川,再从四川逃回来相比,这一次的分离时间不算太长,由于有重归于好、重叙旧情的意思,一对老夫妻很快就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阿彩发誓再也不会离开杭九枫,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说话,只觉得心与嘴连到了一起,一旦失控,话便像没有阻拦的洪水涌出来。突然间,阿彩张开嘴死死咬住杭九枫的肩膀。杭九枫像吃了麻药,不是不觉得痛,而是太痛快了,直到被云雾托在半空中的两具肉身急速降落下来瘫软在床上,杭九枫才说了一句,这哪是****,简直是谋人性命。说着话,他将另一只肩头送到阿彩嘴边,让她再试试。阿彩真的咬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哝:“咬死你,咬死你,非要咬死你这个狗杂种!”

两个人在一起比从前更陶醉,最高兴的人却是傅朗西。第二天一早,他就在门外冲着还在酣睡的夫妻俩大叫:“独立大队的人集合了!”阿彩和杭九枫赶紧爬起来。

“这么多年了,你俩斗争的力量还很强嘛!”望着阿彩脸上与昨日不同的倦容,傅朗西说着双关语。

又等了一会儿,董重里也来了:“你不是要恢复独立大队吗?人都到齐了。”

傅朗西说的一点也不错,独立大队最早成立时的一百多人的确只剩下他们四个。

“九枫总在我面前要求将独立大队恢复起来,今日我们几个坐在一起,既是讨论这件事,又不是讨论这件事。这一次回来,我有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需要三位再次携手才能完成。”看样子傅朗西已经提前与董重里说过了,这时候只问他想好了没有,愿不愿意带领独立大队的人完成这个史无前例的大动作。董重里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傅朗西不问阿彩和杭九枫的意愿,在得到董重里的答复后,便开始布置他所说的特别任务。

半年以来,人民解放军在新夺取的广大地区里缴获了大量的法币。为了使国民**早日垮台,傅朗西奉命与还在苟延残喘的国民**打一场罕见的经济战:组织一批极为可靠的人,将其中一部分法币运进武汉三镇,制造更加猛烈的通货膨胀,将国民**管治下的民众激发起来,从而使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在国民**的心脏地带更有力地进行动摇其军心和民心的斗争。这边的事,已经秘密准备完毕,就用董重里当年成功逃离天门口的办法,将需要运到武汉去的法币,藏进空心皮油里,然后用余鬼鱼他们的簰运到白莲河,再换成大船顺白莲河而下,进入长江后逆流向上直达武汉,交给柳子墨的哥哥柳子文。之所以拉上董重里,是因为他与柳子文有着不同寻常的交情。以柳子文当初连汉奸都敢当的性格,只要有利可图,如此凭空而来的好机会,断断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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